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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见到光亮时,姜珩好似一下子散尽了了全部力气,累得奄奄一息,怎么也动不了。
阿殷将备好的包袱打开,从里头拿了件狐裘给姜珩披上,遮住了他身上骇人的伤疤,然后又喂了他些水。
姜珩不认得阿殷,但知道她是唯一能救自己命的人,所以格外安静老实。
阿殷揩掉眼里的沙子,将姜珩背在身后,用旧袍子当绳子牢牢地将他与自己捆住。虽然姜珩在牢里受了罪,成了副皮包骨,但他毕竟是个大男子,那副骨头架子也是不容小觑的。
阿殷才站起来一些,膝盖就开始剧烈地晃动,她整个人被姜珩压着,重重地向前摔去,落地时,额头正好磕到小石子,砸出了个不深不浅的口子。
她像是没了知觉,摆着一张无动于衷的脸,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。
握紧墙边的绳子,阿殷艰难地向上攀爬。
姜珩的头颅轻轻搭在阿殷的肩膀上,他凝视着她的侧脸,仍然有些恍惚。三天来接连不断的酷刑,让他的思想变得混乱而破碎。而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要逃出去,无论如何,他再也不想回到牢里受折磨了。
在疼到崩溃时,他不是没想过如实交待,可他知道的实在是少之又少。刘大臣告诉他,他只要扮演好前朝太子这个角色,至于其它,用不着他劳神费心。所以,他也不过是个傀儡,没了他,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姜珩。
想到这,他的心忽然变得又冷又硬——糊涂享乐了这么多年,是时候为自己谋条后路了。
逃亡的路线,阿殷策划了无数遍,所以一路下来,她得以熟练且迅速地逃离禁卫军的耳目。
阿殷直奔车铺,交了剩下的定金,把姜珩塞进了马车里。
这时,离城门开启还有一刻钟。
阿殷将马车牵到城门对面的一家布匹店前,她瘫坐在车厢外,咬着手指,眼睛滴滴溜溜地向四周瞟去,生怕错过一丝风吹草动。
姜珩倒在干燥的枯草里,悠长地吐出了一口气,终于发出了询问,“你是刘大臣派来的吗?”
阿殷盯着店里的一件红嫁衣,略微不舍地移开了目光,“不是。”
“那你是谁?”
阿殷不言不语,抹出腰间的黑玉,放在他眼前。
“这是什么?”
阿殷听言,狠狠地怔了一下,她垂下眼帘,审视着姜珩的面孔,他一脸困惑,像是真的不认识这块玉。
“你可还记得姜柯?”阿殷清清楚楚地问出这一句。
姜珩见她这副凶神恶煞又哀切的模样,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,他哆哆嗦嗦道:“记、记得。”
阿殷逼近他,看着他的眼睛,“你记得什么?”
姜珩瞬间说不出话来了。
阿殷拽起他的衣领,绝望地低喃道:“怎么会有哥哥不记得自己的妹妹?”
姜珩大惊失色,随即立马强装正定,他尚有一丝侥幸,“你是姜柯?真的是你?”
阿殷埋着头,突然阴阳怪气地笑出了声,笑得上身发抖。
姜珩直勾勾地看着她,毛骨悚然,他小声道:“你笑什么?”
阿殷敛了笑意,冷冰冰地答道:“笑我自己傻,累死累活的,没想到救出了个假货。”
话音刚落,城门缓缓地打开了。
阿殷坐在车厢上,攥着手中的缰绳,没有要走的意思。
姜珩慌了,期期艾艾道:“姑娘,求你带我出城吧,等出了城,你想要多少银两我都给你……”
阿殷不为所动,她望着渐渐湿润的石地,悲凉道:“真正的姜珩呢?”
马蹄声突然在寂静的清晨里响起来,噼里啪啦,越来越近,不多时,一队禁卫军迅速袭来,将阿殷的车马围得个水泄不通。
阿殷静坐在内,听到外边有道粗砺的声音传来,“莫要反抗,否则乱剑伺候。”
阿殷一语不发。
那人又爽利地笑道:“世子殿下果然神机妙算,料到会有人来劫地牢,也料到你们逃跑必要车马,早就派我们同各个车铺打好了招呼,仔细排查近期城中来路不明的马车。”
回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。
姜珩死死地盯着阿殷,他悄无声息地抓起包袱里的一把匕首。
既然不想让他活,那就——
在阿殷掀开帘子的那一刻,姜珩猛的蹿了起来,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,牢狱之灾把他折磨疯了。
他双眼赤红,因为是横了心要杀人,所以下手极准,一刀致命,匕首不偏不倚,狠狠地捅进了阿殷的心脏。
一阵刺痛袭来,阿殷木然地垂下脑袋,看着胸口处源源不断流出的红色,脚步一晃,然后摔下了马车。
姜珩杀完人,又颤抖着,把匕首对准马屁股刺下。
那马受了刺激,拖着车厢,咆哮着向前狂奔。驻守城门的士兵哪里敢拦,迅速向两边逃窜。
禁卫军扬鞭策马,追了上去。
一滴一滴的雨水落在阿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