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陛下……”
赵熙悲叹地摇头,“果然是崨儿啊……”
一试不中,再试不中,三试,果然就中。都是她身边至亲的人呀。太子那么个小小孩,她一当孩子,却忘了,自己八岁时都做过什么,在打算着什么。在宫中生存的孩子,没有一个是白纸。她早该想到,能让顾夕这样顾忌和为难的,除了那个小子,还能有什么?
“宣太子清溪见驾。”赵熙道。外间有人应。
“陛下……”顾夕惊拦,却被赵熙反手握住腕子,她深深的眸色中含着痛惜和怒意,“夕儿,你是崨儿父侍,这不可更改。但你却忘了,你首先是朕的侍君。你可把朕摆在哪里?为了宠孩子,连妻主都要背离?”
顾夕愣住,在赵熙燃着火苗的目光中,用力咬住唇。心中,眼中全是慌乱歉意。
太子赵崨被宣到清溪阁。
所有奴才都退到阁外,陛下的大太监喜子亲手关了院门。
太子跪在外间,听着里面的动静。
“可知你自己镇日琢磨些什么?孩子哪有不能管教的,他说东你就不敢往西,要做一对慈父败儿吗?”母皇的声音带着怒气,呵斥着谁。
赵崨听出些端倪,脸都白了。
内室里的人没应声。
“你纵使忘掉前世,也学过礼知过义,你自己说说,如何待妻主?你眼中心中还有没有朕?”
内室有低低的声音,气息不稳,“……臣侍……”
突然“啪”的一声,又响又脆,将一句话截成两段,后半句咽回喉咙里说不出来。
赵崨吓得一抖。板子声仿佛就在耳这炸开。内室的人轻轻嗯了一声,就屏住了呼吸。
“你是我侍君,有疑惑,为何不与我商量,自己瞎琢磨个什么?”母皇训了一句,又是“啪”的一声。
赵崨这下完全听明白了,里面母皇正责的人是顾侍君。
母皇训一句,就“啪……”打好几下。
赵崨吓得抖了又抖。
正害怕,板子声突然驻了。
赵崨眼看着母皇拎着三指宽挺长一个竹板子从里面出来,吓得脸都白了。
赵熙扯了张凳子坐下,喘了口气。
赵崨抖抖地向里间看,看不见情形。室内很到,连顾夕在内室里急促呼吸的声音都听得到。
“崨儿,母亲叫你来,只为几句话,咱们要说清。”
赵崨泪早在眼圈里打转,再多智,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。他抖着膝行两步,“母亲……”
赵熙回目瞅了瞅内室,崨儿这样顾夕定是心疼。她缓和了语气,“崨儿,母亲这一代,是女主临朝,与前朝不同。”
她挑起儿子的小脸儿,仿佛与顾夕重了影,“你也好,焕儿也好,都是母亲所出,若说嫡庶,是对君上的不敬。你是母亲长子,从小教养在母亲身边,用了多少心血,你怎能纠结于什么嫡庶?”
赵崨愣住,“母亲……”他细琢磨这话,哇地哭出来。
赵熙抚着孩子小小的后背,又回目看了眼内室,“你是母亲的孩子,是华国的太子,将来的君王。为君主者,心怀的是天下,心若窄了,江山能装得下吗?”
“儿臣懂了,儿臣懂了。”赵崨连连点头,泪珠洒了一地。
“你啊……”赵熙叹息。崨儿虽然才八岁,现在礼监司和太后那里,就在给他物色妃嫔了。亲眼看着长大,亲自教养的女孩子,才放心送到他枕边呀。他有嫡庶的想法,也不稀奇。说到底,女主临朝,也只这一朝,此后,崨儿君临天下,他的孩子仍要分嫡庶的。
赵熙一时觉得很挫败,“当初立你为太子,或许真的太早了。无端让你心生压力。”
赵崨垂着头,心里瞬间做了决定,他仰起脸,殷切又怯道,“母亲,孩儿知错,不该扰了顾父侍的心神,是孩儿心窄了……”
赵熙眉头微动,却是无法再问下去。这孩子转变也太快了,几句话就想通了?假得让人心寒。
滞了好一会儿,她淡声,“你既然知有错,便该罚。”
赵崨偷眼看桌上的杖子,早怯了。
“方才宣你来,你父侍死命拦着,便是有罚,他也替了。”赵熙叹息。
赵崨满脸愧疚,“母亲,孩儿连累父侍了。”
赵熙淡淡摇头,“他护你心切,谈不上连累,都是甘愿的。天下父母,纵使经年不见,心底的爱意,是变不了的。”
赵崨被提点了这一句,也是垂下了头。
赵熙身心俱疲,不想再继续谈了,她挥挥手,“回去同太傅说,每日加功课,把礼则重学学,孝与国礼篇,重录百遍。”
“是。”赵崨苦着脸,“儿臣告退。”
目送着小小的身影离开,赵熙打开内室门帘,看着微微摇晃的那个侧影,摇头苦笑,“夕儿,我仿佛理解你为何如此顾忌了。”
这孩子,话已经对他说明白,他却还隔着一层,临走,连父侍半句安好也未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