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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知林泽扑通一声就跪下,声音大得连她都替他膝盖疼。
“臣侍不愿意,不愿意,纵使您下旨,臣侍也不愿意。”林泽眼泪含在眼圈里,转了好几圈,终于没含住。他丢脸地用手背狠狠抹了抹眼睛,倔强地挺直腰背,“打死我也不同意。”
……
赵熙头痛地支着下巴。这个林泽呀,发起脾气来,威力不可小看。当天发了脾气,第二天就跑去北江军营,发诏也召不回来。真是无法无天。
赵熙苦笑。林泽在年前的那场动荡中,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,尘埃落定后,林傲天上表请辞,林泽顺理成章地辖了江北,与崔是的北营,是拱卫京城的两大支柱。
若是论起来,他才是留嗣的最好人选。赵熙想了想,又头痛起来,这个小子太实心眼,等她这边说服了祁峰,再找机会把他召回来,必须把他收拾明白。
送给祁峰联姻的女子已经备好,共有十名。都是华国世家女,教养良好。赵熙准备了一段时间,已经成形。正好祁峰这回来了,待他走时,一并给他带回去。
赵熙苦涩笑笑,从不知道自己也会做这样的事情。
“主子,茂县到了。”喜子在外面道。
赵熙向窗外看。别院就在街角的尽头。因是雪天,街上鲜少行人,别院四周,有明哨暗桩把守,行人更是勿近。粉雕玉琢的街景,安然宁静。
车队走过来,踩着雪,发出喳喳声。
府门前高阶下,有一个素色的身影,旁边还有一匹马。那男子身形修长美好,立在雪地里让人望之移不开眼睛。他腰间垂着的宝剑,银色长穗随冬日微风轻轻摆动,还有那匹马儿不安地甩动着的马尾,才让人惊觉不是在画里。
“何人?”赵熙目光被这恬静与美好吸引,她听到自己的心跳狂乱,声音也打着颤。
喜子早跑过去,和那人交涉了几句,跑回来,“主子,是宗山派人来打前站,师尊们随后就到呢。”
那男子已经牵开马,向侧避了避,在马车经过眼前时,抬了下眼眸。一双眸子如水洗星辉,清亮澄澈。如此素雅,如此纯净,一如当初那位宗山上下来的子弟。
赵熙微微收拢手指,听见自己心弦绷到最紧,即将断裂的声音。
十几个太医聚在侧厅,赵熙进来时,大家纷纷跪倒山呼万岁。
“诸位辛苦了。”赵熙抬抬手。
赵熙独自走进暖间。屋子里点着火盆,热得人滴汗。太后仍在昏睡,刘诩探手摸了摸母亲的额头,冰冰的。寒毒折磨了这么多年,眼瞅着油尽灯枯。赵熙挨紧母亲坐在床边,静静地待了一会儿,就缓缓把头埋进母亲的被子里。
良久,等在外间的人看见女帝出来,眼睛还红红的。所有人都深垂着头,谁也不敢出声。
太医院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走过来,呈上医案。赵熙在宫里时,已经叫人天天抄录了送过来,因此示意不必再看。
挥退众人,守剑被传了进去。
赵熙脸色不大好,捏着额角,“随侍的剑侍们都辛苦了。此事过后……”赵熙顿下。
守剑缓缓垂下头。此事过后,那就是太后没救回来的时候。
“此间事了,所有随侍剑侍,皆在御前听用。”赵熙道。
守剑撩衣跪下,“此间事了,臣想带着师弟师妹们回宗山。”
赵熙并不意外守剑的直率,顾夕在时就与她报备过,守剑是宗山长大的孩子,性子直率,请陛下担待。
赵熙点头应了守剑,“好。”应完,她的心又痛起来。连剑侍都走了,顾夕曾经在她身边的痕迹,也将越加淡去。或许经年后,那个美好的少年就不过是一缕回忆。
喜子在门外道,“宗山使者晋见。”
赵熙抬了抬手,守剑行礼退出去。
退到门口时,他忍不住抬目看了一眼,嘉和帝裹着厚厚的大袍靠坐在案后的一片暗影里。这个不过二十五六的女子,形容消瘦,面色苍白。目光沉沉如冰,线条简洁的唇角微向下抿,浑身都透着沉沉的压力。也不过就是去岁这个时节,那个带着暗卫们在北营马场唿哨策马的嘉和,神采飞扬,笑意融融的记忆,仿佛就是上辈子的事情。
守剑长长叹了口气,走出房门。
院子里候旨的不少暗卫,都在向同一个方向望去。守剑走下来,也朝那个方向张望。那是一道回廊,冬雪覆盖了廊上,廊间古朴的圆木,精致的雕花,仿佛也湿着初雪的湿意,润泽干净。一个年轻的男子,从廊前经过。淡色长袍,腰悬长剑,是宗山服色。一路走上来,洒脱飘逸。
大家都远远地看着他。只见他最后停在知事太监面前,将腰间长剑摘下。递过去时,洒脱地挽了个剑花,唬得那太监一怔。“还有这个。”他指尖一挑,腰上挂着的一个荷包一下子松脱滑下来。那太监赶紧去接,入手就是一坠,里面还叮叮当当的,“哎哟。”那太监尖着嗓子叫出声,又自惊自吓地拍自己胸口。
那个年